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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台灣] 十三/鏡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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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seng 发表于 2013-7-1 13:15:12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投稿時間:2012/11/23 Fri 22:28:20
投稿版塊:次世代BBS站 古龍板


  在那一瞬間,他看見了倒影。

  明明是自己的倒影,卻……又好像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。

  他不知道,是不是光影所呈現的錯覺,映出的就只是單單純純的影子罷了?或者
是……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他瞪著水面好久,水面映出一個滿身遍佈疤痕的孩子。怎麼瞧都是自己的影子,
怎麼瞧這湖泊附近都沒有其他人的影子。

  那麼,是錯覺?是水光流轉,交錯在那一瞬間映入眼底的幻象。似是比對誰都要
熟稔,也像從未曾見過。

  應是錯覺,那不是自己會有的眼神。溫柔而沉靜,好動的自己不可能會有那種眼
神。是錯覺,那是另一個人會有的眼神……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他望著梳妝鏡,一動也不動地任著侍女為他梳髮。

  鏡中映出一個近乎完美無缺的孩子,氣質溫文而華貴,眼神安祥而沉靜,令人為
之讚歎的完美容顏。

  一如他的名,他是那麼地近乎完美。

  靜靜斂下眼簾,想著方才映入眼裡的一幕。只有那麼一瞬間,教他無法確定到底
是不是看錯,震撼的感覺卻留在心底久久徘徊不去。

  那該是自己的眼睛,卻不像自己會有的眼神。靈活而銳利,鋒利得像要將所見一
切盡數剖析,像是什麼都暪不過那雙眼。

  是看錯了吧?自己絕不可能有那樣的眼神。那種眼神,該是屬於另一個人──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第一眼看見那個人的時候,坦白說,感覺不怎麼愉快。

  一場自己阻止不了的殺伐──雖然也沒有說真的很想要阻止,一堆笨蛋的自相殘
殺──卻在他三言兩語中,化干戈為玉帛。

  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花無缺身上,不知怎地卻有種極不舒服的感覺湧上胸口
。沒去細想什麼理由,只知道自己很不喜歡看到這種情形。

  所以他走了,步伐跨得很大,不想再多停留片刻。

  原以為,是因為受不了所有人將花無缺高高捧在天上;原以為,是因為不喜歡他
明明有著與自己一般無二的傲氣,卻偏要故作一副謙沖有禮的模樣;原以為,是很不
喜歡他與自己截然相反的氣質。

  出江湖以來,頭一次遇到一個他完全束手無策的對手。

  怎麼說,花無缺總是笑笑,微微的笑,溫文的笑,不慍不火,沉靜氣質總讓他想
起小時候常去玩的那個湖泊。幽幽然,似與世無爭,他卻知道在湖中藏著幾個漩渦,
表面上看不出來的危險。

  他知道,這人是危險的;卻怎麼也沒想到,花無缺對他居然是說殺就殺,

  而且還絕對要『親手』殺他。

  為了一個他怎麼想都很有問題的理由,花無缺這呆子卻執信不疑。讓他總很想用
力敲敲花無缺的腦袋瓜兒,看能不能夠讓他聰明點。

  不過,打不過他,還是先跑再說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,要敲花無缺的腦袋瓜
兒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去慢慢設計,保命要緊。

  然而,第二次見花無缺,結局更不愉快,讓他很討厭想起、而總是不得不想起─
─因為太難忘。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其實,他應該對小魚兒很沒好感才是。

  第一眼注意到小魚兒時,便是阻止他殺人──殺一個,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女孩子
。自小所知,都是教導自己要好好保護女孩兒家,不管女孩子做了什麼事,男人都該
讓著點,怎麼想得到有人如此狠心,竟要對一名嬌弱女子痛下殺手?而且還是用趁人
昏迷之時以毒蛇噬之這種法子……

  可是他沒有,對小魚兒這個人他找不出半分嫌惡感,縱然小魚兒的行徑對他來說
應是極為可憎的,對小魚兒這個人他卻沒半絲不滿的感覺。

  當望著小魚兒熟睡的臉龐時,有種奇怪的感覺在心底漾開來。

  前所未有,異常熟悉。

  忽然對於要親手殺他,感到惋惜;甚而,執意要殺他的念頭竟開始有所動搖──
雖然,立時阻止自己這種想法的產生,卻也不敢再於床畔逗留。怎能夠違背師父的旨
意呢……

  坐於窗邊,待小魚兒醒來時,他心已靜。

  看見小魚兒失足跌落斷崖,心頭說不出的悵然失落。也說不出究竟是全為了無法
達成師父所指派的任務,還是……

  再會時,他的欣喜是真。真真切切沒有半絲虛假,只是這欣喜是不是純粹只因為
可以圓滿地達成移花宮主所交付的任務?花無缺自己也答不上來。

  小魚兒很瞭解他。

  讓他不禁憶起兒時的一個清晨,令他久久無法忘懷的記憶。在鏡中看見,那不該
屬於自己的眼神……和眼前這人所擁有的眼神,很像。銳利而靈動,像是什麼都無法
暪過那雙眼似的,清澈明亮的一雙眼睛。

  其實他蠻喜歡跟小魚兒聊天的,總有一種和別人交談時絕不會出現的感覺在心裡
迴盪,很愉快、很舒服的感覺。

  可是,終究他仍是必須殺。

  就算再怎麼覺得喜歡,小魚兒終究是他必須殺的人。

  雖然他也為小魚兒即將死在他手下感到有些難過,仍是非殺不可。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幾乎是生平第一次落淚,而他卻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麼樣的情緒而落下的淚。
找不到任何一句辭語可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,頭一次感到無言以對──

  根本不知道還能夠說什麼。

  看著鐵心蘭緊緊抱著花無缺,心亂了,無措與痛苦糾結在胸口令他幾乎要無法呼
吸。

  溫熱的眼淚在頰下狠狠劃下淚痕,在心上狠狠烙下傷痕,他知道自己必將永生無
法忘懷這樣的一件事。

  發出一聲狂吼,轉頭瘋也似的奔了出去。

  一路狂奔,什麼都不能去想,腦海裡總是一再重演著不久之前的那一幕。

  鐵心蘭滿面的淚,在黯淡星芒下顯得極為蒼白的胴體,與花無缺一身白衣相映襯
更顯純潔無瑕的少女胴體!

  花無缺要殺他,鐵心蘭要救他;到無法可想時竟出此下策,這是他萬萬想不到、
也不願發生的事。

  他從來就瞧不起女人,尤其是鐵心蘭……因為知道鐵心蘭喜歡他所以更是拼命讓
她傷心──到頭來卻讓她犧牲自己來救他?

  而花無缺、花無缺──!!

  不知奔了多遠,不知到了哪裡,他在一塊稻田中央躺了下來,任由水田裡的污泥
浸染著他的身子。反反覆覆不停思索著,一切一切。

  好半晌才爬起來,滿身滿臉的髒污。

  不想理,什麼都不想顧,只想短暫地逃避面對自己原有的一切。

  現在他沒有足夠的力氣去面對,所以他什麼也不願想,只想找個沒有任何人會認
出自己的地方躲起來,舔舐自己的傷口,讓自己有足夠的氣力去面對及改變自己無法
忍受的事。

  隨著走江湖的雜耍團,四處走走停停。

  不知道過了多少日子,他從沒去算過。

  只是好像過了很久,那個自稱天下第一個聰明人的傢伙離自己好遠好遠。

  久到他幾乎要忘了,他曾經有多痛苦。

  直到那一天,那個總是註定了要相逢的人,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……

  生平頭一次,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像有火在燒。

  生平頭一次,他嚐到嫉妒的滋味。

  他喜歡的人很多很多,杜伯伯、屠姑姑、李叔叔、萬叔叔……可是他從來沒嫉妒
過誰,從不知道嫉妒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。快要瘋了也似,幾乎耗盡所有力氣才能克
制自己不因一時衝動而做出莽撞的事情來;時候還不到、他還不能夠曝露行蹤。

  可是,他到底是在嫉妒誰呢?呼之欲出的答案令他的心跳幾乎要亂了節拍。

  江岸上的一群人,都是他所認識的。花無缺、鐵心蘭、慕容九、江玉郎和一群憑
藉著父親聲名胡作非為的紈褲子弟。

  花無缺在陽光下笑著,鐵心蘭也在笑著,那一群人都在笑著。

  而他卻躲在船簷的陰影下被嫉妒煎熬著,苦不堪言。

  雖然不是不知道,世界上所有的人對花無缺來說幾乎都沒什麼差別,因為花無缺
什麼人也沒看在眼裡,所以幾乎什麼人花無缺都可以忍受。

  可是他偏仍是無法控制自己,妒火中燒。為什麼就連那群庸俗不堪的廢物,花無
缺都可以和他們談笑的很高興、和平共處?而一見到自己總是殺、殺、殺!

  就為了那麼一個他總覺得蠢到家的理由,花無缺卻執行不疑。

  緊咬著自己的下唇,拼命阻止自己想跳出去痛罵的心思,直至江岸上那群人遠去
,他才發覺嘴裡有鹹鹹的血腥味,這才發現在不知覺間他竟傷了自己。

  苦苦地笑了,飽含自嘲。

  不是自以為很聰明嗎?怎麼還會做這種蠢到家的事……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事隔多久了?恍然如昨日,又好像已是很遙遠的過去……

  小魚兒在離開前的那一聲狂吼,霎時間那份紛亂的情緒竟透過聲波竄入他的心口
,教他也震駭莫名。他的世界向來是溫柔深沉而含蓄的,哪曾有過這麼激烈的情緒出
現過?一時之間,不知如何是好,胸口好痛、好痛……

  聽著足音遠去,他知道小魚兒走了,越離越遠;就算看不見小魚兒的表情,從腳
步聲也可以很清楚地知道小魚兒的情緒有多紊亂。

  他的心也亂了,雖然小魚兒只有發出一聲狂吼,可是那聲音卻在他耳際徘徊不去
,不停迴盪,教他再難保持以往的平靜。

  只是不管怎麼樣,日子當然還是得過。自幼所受的教養告訴他,他絕不能被情緒
影響而失態,所以看起來他仍一如往常,總帶著一抹淡淡的笑。

  唯有他自己知道,總是不經意間會想起那個聲音那個人,日思夜夢。

  就如同小魚兒所說過的,他的確缺少了點一般人該有的感情起伏,從來沒把誰放
在心上過,何曾對哪個人不思量,自難忘?

  越想小魚兒,就越不想再見他。因為一見他,便就又要殺他,而自己其實並不怎
麼希望看到小魚兒死……?

  只是,不得不見;永遠是,不得不見。不容他想或不想,兩個人之間的牽連,是
直到彼此挫骨揚灰才有可能劃斷!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他十分不快。

  不管他說什麼,花無缺總寧可相信那個偽君子江別鶴,而不願意相信他。

  他火大了,一股熱血上湧,一心只想惹怒花無缺、只想教花無缺丟人現眼。為什
麼花無缺總是平平靜靜?總是那一副淡然的笑容,對誰都那麼淺那麼溫柔的微笑,截
至目前為止他唯一一次看見花無缺失了常態時是因為──鐵心蘭!是在鐵心蘭中毒時
……

  關心她嗎?喜歡她嗎?甚至是……愛她嗎?

  他放聲大笑,沒有人聽出他笑聲中有多少難以發洩的苦。

  邊口不擇言地說著挑釁之言,邊狂笑著,如瘋似狂。他清楚知道,花無缺是個怎
麼樣的人。他知道的啊……

  除了情之一字,還有什麼能讓這樣一個人失常?他很清楚明白,因為他也正為情
所擾;像他這麼聰明的一個人,怎麼會不懂?

  但如此聰明又有什麼好?看透別人也看透自己,進而傷透自己的心……有什麼好
處?看得透澈,只是讓自己痛苦。

  這世間有太多太多事情,不知道遠比知道要幸福得多。

  狂烈的情緒需要出口,所以就算明知以現今的自己仍不是花無缺的對手,

  卻仍舊放手一拼。無論勝負生死,至少讓自己不再那麼難過……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提起鐵心蘭,他的胸口總是會隨之一痛。

  因為提到鐵心蘭,他便總會跟著想起那個星光黯淡的夜,那個近乎撕心的聲音…
…縱然自己也覺得,對一個人懷著如此的思念是相當不妥的一件事,仍無法控制自己
的思緒。

  人總說他冷靜自持,他無法自制的心思,又有誰能明白?

  那來歷不明的人,一開始先是裝神弄鬼,怎麼也不願以真面目示人;後來又無故
提及鐵心蘭,令他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。對他來說,鐵心蘭是一個禁忌,因為她牽連
著另一個禁忌中的禁忌。

  禁忌、禁忌……禁忌的定義,便是不容人碰觸………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他厭了,也倦了。

  遇著花無缺只能避、只能躲、只能逃;想見面,當真見了卻是要廝殺。

  這樣的日子可真是沒意思,也太難過。

  所以他主動找上花無缺,定下了三月後的戰約。與這三個月來的和平共處……花
無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,彼此之間終究是免不了一戰。

  與其拖長了難過,倒不如爽快地了結這樁事。長痛,不如短痛。至少在這三個月
中,他們不再是一見面就必須廝殺的仇敵……

  定下約定,便頭也不回的走。他不想多看一眼花無缺與鐵心蘭在一起的模樣,因
為他不想再多折磨自己一分。

  他不是個吃不得苦的人,卻,也不願意讓自己多受半分不必要的苦。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小魚兒的突然出現令他驚詫不已。

  以他對小魚兒的認知,江小魚絕不是個會自尋死路的人……為什麼,要來?小魚
兒應該很清楚,至死方休──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結局。為什麼還要來?

  微皺眉,在他開口詢問前小魚兒先說明了來意。

  是嗎……三個月後,一戰?

  也好,終是必須有個了局。

  沒有拒絕的理由,所以允諾。

  望著小魚兒遠去的背影,熟悉的隱痛湧上。沒有任何順理成章的理由可以留下那
離去的腳步,便只有看著小魚兒走。

  瞧著鐵心蘭目送小魚兒遠去,直至身影消失不見仍癡癡地站在當地,他沒有催促
她。一則,他向來溫柔而體貼,特別是對女孩子;二則、二則……那是個不能說,也
不知該怎麼說的理由。

  三個月,就這三個月。

  與其漫漫無期不見終局,倒不如爽快俐落地了結。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在眼見花無缺將死在他人劍下的時候,他毫不猶豫、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,擋在
花無缺面前。什麼也沒想,只是本能地知道自己該這麼做。

  直到日後他回想起時,才自嘲地笑笑:什麼時候?他居然會把花無缺的生死看得
那麼重……什麼時候他居然也這麼衝動地當起呆子來著?因為花無缺,而忘了一切,
甚至是生死大事也毫不在乎……因為這個人,他已失常了多少次?

  移花宮是他的殺親仇人,花無缺是要殺他的人。可是當燕南天要他動手殺花無缺
時,他仍是下不了手。

  這一劍下去,他所有因花無缺而生的痛苦都將結束,可是……碎鏡難合,就算勉
強拼湊也無法還回原來的鏡。

  尤其每個碎片中,都映著花無缺的身影,映著花無缺令他嫉妒心痛的一次一次:
花無缺和鐵心蘭在一起的模樣、花無缺為鐵心蘭而著急的模樣、花無缺對鐵心蘭溫柔
關懷的模樣、花無缺因鐵心蘭而微笑的模樣……花無缺一次一次說要殺他時的神情,
與那些庸俗淺薄的人在一起卻仍談笑風生的表情,一幕一幕,無可忘卻,不容忽略!

  他不容許任何人傷害花無缺,也不想親手殺了花無缺。

  在這一刻,他終於確認了這一點。

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       ※

  不見不散,不死不休……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。

  一切紛擾的情感,在三個月後都將劃下句點。

  單純的心思從來沒想過,這三個月除了不是仇敵外,竟還可以是朋友……單純地
並肩而行,安安靜靜地在一起。

  漫無目的也好,只是看著兩個人的影子同行,往昔在想起那一夜那個聲音時會湧
上的痛楚,而今在不知覺間消失了。

  無限的感慨,和小魚兒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感覺很舒服。並且正因為可以如此和平
共處的時間不多,他格外珍惜這難得的平靜。

  當小魚兒再次離他遠去,他只是靜靜看著。仍舊沒有任何阻止的動作,因為自小
他就從不被允許因為自己的感情而做任何事。

  他所做一切,總是為了移花宮,總是為了教養他多年的師父,從來就不曾為自己
而做些什麼。就算希望什麼,也從不會去做些什麼來達成。縱然他愁、縱然他苦、縱
然小魚兒這一走他又會開始難過,他也只會讓自己默默承受。

  在與小魚兒短短相聚卻又分離的這一天,入了夜,身旁一片靜默無聲更顯寂寥。
本不喜飲酒,卻不知怎的竟然自酌自飲起來,並且酒到杯乾。

  藉酒以澆愁,酒入愁腸卻是愁將更愁。但當醉得迷糊時,睡了就什麼也不會再想
,什麼苦什麼愁,待醒來再說吧。

  醒來時要面對的,卻是更苦。

  如果他可以自己決定,他絕不願意殺了小魚兒;只是溫順如他,自小便被教導著
必須服從,從不被允許反抗。所以一直以來,他再怎麼感覺難過,仍是老老實實地逼
著自己執行自己其實一點也不想做的事情。

  但在這一夜,面對銅先生的相逼,他卻頭一次為了自己的意願而反抗、頭一次為
了自己心中所想的而去爭取。

  小魚兒一頭凌亂的長髮披散在他手臂上,形成一種奇特的觸感。自己也有與小魚
兒相似的髮絲,卻從未曾有相似的感受。

  小魚兒躺在他懷裡,微弱的呼吸輕拂著他的頸,霎時間讓他只覺這該是他應盡全
力保護的人。不能殺、不該殺!

  待小魚兒醒來,對他微笑,在這一瞬間他突然覺悟到,這輩子他再也無法對小魚
兒痛下殺手。他喜歡小魚兒在他懷裡的感覺,喜歡小魚兒對他微笑的模樣,他再也不
可能下得了手……

  他再也下不了手殺小魚兒,小魚兒也下不了手殺他。可是,兩個人之間的戰,卻
仍是避無可避─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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